【The Journey】格林威治的時間體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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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/11/2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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↑：格林威治天文台。

一八五一年，英國「發明」了時間。
二○○六年，我到英國「拜訪」時間。

記得在電影「穿越時空愛上你」（Kate & Leopold）中，Stuart說：「我們看不到時間，但我們可以感覺到它。」時間，就是這麼奇妙，寂兮寥兮，我們看不到它，但我們想掌握它，於是有了各種跨越時空的故事，一再地上演，滿足人們控制時間的欲望。

歲月在我們的身上留下痕跡，所以我們知道它來過，但它從何而來呢？或許，「格林威治」（Greenwich）這四個字正由你的腦海鑽出來。

再訪英國的時候，我就下定決心，要拜訪時間的起點。格林威治與倫敦市中心雖相距不遠，但事實上是被泰唔士河分隔於兩岸。在倫敦，搭地鐵遊各區，對於一個旅人來說，是極為方便的，但是要到格林威治，可就不通。一般來說，到格林威治可以搭乘火車或是輕軌電車（DLR）至卡堤薩克號（Cutty Sark）下車，也可以搭至海島花園站（Island Gardens），再走河底人行道（Greenwich Foot Tunnet），但我選擇一種最適合的悠遊方式：搭船。

天氣晴，我前往河岸碼頭搭船。刻意選擇靠邊的座位，因為我不只是想要優閒地前往格林威治，還想要藉此以不同的視角，一覽兩岸的倫敦風光。就算是霧都倫敦，夏日的陽光曬在身上仍是熱辣辣的，但卻讓兩岸的建築，與水波粼粼，互相輝映。聽著水聲，我想起，中國人的「游」，事實上包含著「遊」的意味，而我，正順流「游」近時間的起點。

格林威治不只是時間的起點，時間也在此停駐。位於倫敦東南郊的它，發展並未跟上市中心的腳步，當船行過櫛比麟次的南岸銀行中心不久，泰晤士河便帶領我回到舊日時光。相對於市中心的車水馬龍，這裏多了一點寧靜，人們悠閒散步，節奏感與都市全然不同，小巷弄中的劇院、圖書館、扇子博物館，安靜得聽不到時間的跫音；中世紀用來運送茶葉的帆船卡堤薩克號，更憑添了許多幽情，我感覺，時間放慢了它的腳步，甚至駐足留連。

↑：卡堤薩克號、海事博物館、皇后宅長廊。

一路繞過佔地廣大的國家海軍學院建築群（Old Royal Naval College）、國家海事博物館（National Maritime Museum），姿態優美的皇后宅（The Queen's House）兩旁的白色長廊，宛似伸開雙手迎接我走進特別的結界中。在這個結界裏，觸目所見皆綠地，而皇家天文台（Royal Greenwich Observatory）就位於綠地中央的小山丘上，有些遺世獨立地、存在。

連風、都靜止了。

↑：由格林威治天文台遠眺皇后宅。

爬上了山坡，眺望美麗的皇后宅，我更驚覺到中世紀的英國號稱「日不落國」不是沒有道理的，國力強盛如她，因為世界各地均有其屬地，海軍強盛，為了解決航海定位與時間等相關問題，英王查理十二世於一六七五年，於格林威治設立皇家天文台，一八五一年，科學家為了計算時間，設立了一條不存在的經度（子午線），即為「本初子午線」（Prime Meridian），方便對時，其它各地的時間則以此地經度為始，每十五度為一時區，加以換算，所謂的GMT，指的即是格林威治時間（Greenwich Mean Time）。

↑：格林威治天文台。

目前，此座天文台已經成為單純的博物館，因為倫敦的快速發展，使得格林威治不再適合觀星，因此在一九四○年，已搬至索塞克斯（Sussex）的赫斯特蒙蘇城堡（Herstmonceux Castle），但沿用「格林威治天文台」之名，以顯現其不凡的意義。我走進屬於時間的博物館，它不只述說了此地的發展史，也揭示了鐘錶的演進，隨著我們越來越了解時間，錶面也由原本時、分、秒分置而合一，直到今日，我們可以輕易地將時間帶著走，是多麼神奇，小小的發明，讓我們可以計時；時間創造了歷史，我卻在此看見時間的歷史，它的步伐節奏，從未改變。

↑：左→本初子午線標誌。右→子午線延伸的起點：望遠鏡。

天文台的中央是舊時的觀星望遠鏡，從這裏，劃出了地球上最重要的一條線──本初子午線。在格林威治當下的這一刻，世界各地又是幾點幾分呢？我踩在由舊望遠鏡延伸出來的本初子午線上，感受這奇妙的一刻。十六小時的時間距離，七小時的時差，我在格林威治的正午十二點，想起夜晚七點的臺灣。

爸媽一定剛用過晚餐，正在看新聞；美國的朋友睡眼惺忪地被貓吵醒，準備開始嶄新的一天；而我正在格林威治，享受夏日陽光的洗禮，滿心歡喜。我想，所謂的Mean Time，指的一定就是這樣的感覺吧！在這一瞬間，你在做什麼呢？這一刻，在下一秒或許終將成為歷史，但是在我的「心理時間」裏，當下即永恆，我與時間交會的瞬間光茫，那樣光亮，無法抹滅。

我想我永遠無法正式揮別格林威治這個奇妙的地方，因為我無法與時間告別。雖然我看不到時間，但我知道，時間、在格林威治向我微笑，然後滴答滴答地，繼續前行。
-完

※原載於《台灣教會公報》第2859期第20版「知性之旅」。

↑：在天文台遇到的乖巧名犬，一堆人搶著跟牠合照。

↑：位於小巷弄中的扇子博物館，收藏品很多，不定期更換，值得一遊。

↑：小市集，不是最有名的那個喔。

↑：地圖，那天不知為啥戲癮上身，一直想趕回倫敦買看看有沒有三點半的「媽媽咪呀」，所以回程沒有坐船，是去坐火車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