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熙四十三年：看電視長知識之步步驚心筆記(11/1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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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/11/2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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康熙四十三年：看電視長知識之步步驚心筆記(11/11)

原來奼紫嫣紅開遍，似這般都付斷井頹垣。
良辰美景奈何天，賞心樂事誰家院。
恁般景緻，我老爺和奶奶再不提起。
朝飛暮倦，雲霞翠軒；雨絲風片，煙波畫船——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。

《牡丹亭》第十齣〈驚夢〉

[5回]

11/11(12) ：終究是走到這一步，二廢太子。隨著十三被圈禁，與太子有關的流言顯然也為真，因此康熙五十一年十月，太子被廢，圈禁於咸安宮；託合齊、耿額、齊世武、鄂繕、迓圖等人，或死或罪，太子勢力終於被鏟除。四爺韜光養晦，跑去農耕；八爺卻被陷害，雖然送上海東青，卻是將死之鷹，被斷了追求帝位的後路。此事在《清史稿》中並沒有寫得很清楚，但記有「十一月己亥，群臣以萬壽六旬請上尊號，不許。丁未，以復廢皇太子胤礽告廟，宣示天下。」與戲中所說，廢太子之事相合。

今日替康熙擬旨的是三阿哥──誠隱郡王胤祉，他在皇位之爭中雖然不特出，但是康熙行圍、謁陵，他幾乎都跟在身邊。康熙三十五年，康熙親征，他率領鑲紅旗大營，但三十八年，坐降貝勒，四十六年三月，迎康熙至其邸園侍宴，後來幾乎每年康熙都會去。表面上他與太子親厚，但兩次廢太子他都未被牽連，也算是特例了。

此間明慧依然對八爺死心塌地，套句明玉說的話：女人都是傻的，明知前面有火，還是要撲上去，只為可能的溫暖。明慧真的好堅強，比起來，若蘭真的遜色很多，只專注在自己的愛情上面。若曦也總算漸漸明白明慧是個怎麼樣的女人，八爺有明慧，真的是他的幸運。而若曦與四爺雖然已成破局，但彼此都還對對方難以忘懷，否則四爺也不用為若曦擋箭，終究是難以割捨這份感情呀。只是，因為四爺與八爺之故，若曦對十四略有疑心，導致康熙欲將她指婚給十四，她因而抗旨被貶到浣衣局。一集之中非得這麼多轉折嘛！好揪心。

本集中還有提到先農壇，主要是祭祀先農神之所，今日只剩下一些主體建築，與天壇相對應。有天、地、日、月皆有祭壇，先農壇我自己也是第一次聽到。南宋樓儔的〈耕織圖〉，繪於南宋紹興年間，共計45幅，包括耕圖21幅、織圖24幅。康熙南巡時見到〈耕織圖詩〉，命內廷供奉焦秉貞重新繪製。若曦說這是康熙最喜歡的畫，四爺會仿作之不是沒有理由的。「民以食為天，食以農為本」，中國向來以農立國，〈耕織圖〉所描繪的就是理想的農業經濟圖。

詩文集：康熙曾贊海東青：「羽蟲三百有六十，神俊最數海東青。性秉金靈含火德，異材上映瑤光星。」海東青不是鷹，是「鶻」，善擒天鵝，飛時旋風而上，屬於隼。

另外，因為今日看重播有點晃神，不知道戲中有無提到「蘭陵王」，但小說中有，因此補在這兒。北齊蘭陵王高長恭，是出了名的美男子，《北齊書》記：「長恭貌柔心壯，音容兼美。為將躬勤細事，每得甘美，雖一瓜數果，必與將士共之。」十分受到愛戴，作戰時他會戴著一個很醜的面具用以威嚇，威名遠播，可惜也因此招忌被賜死，才三十多歲而已。《步步驚心》中以八爺比之於蘭陵王，可見八爺也是美男子一枚。

小瑪的步步驚心與十三阿哥 x 瑩的《步步驚心》步步賞析文

11/10(11) ：十爺和明玉格格，是這悲苦劇情的調劑，好希望他們能這樣快快樂樂過一生喔。可是風波正要起，不知道他們會怎麼樣。照理說十爺出身尊貴(除了太子之外，出身最好的人就是他了，他的生母是溫僖貴妃鈕祜祿氏，也就是說他是名臣遏必隆的外孫)，安安份份應可以無風無雨，可惜他在太子之爭中，選錯了邊，所以雍正二年就被革爵圈禁。乾隆時雖然釋放了他，但也只封他輔國公而已。

戲中的十三也是很讓人讚賞的，他對四爺的友愛之情，就跟十四對八爺一樣。不過他不願意若曦涉入皇位鬥爭只中，他只想若曦跟隨著四爺就好，因為他看得出來，四爺對若曦的感情。十三很透徹帝王家，但可惜他也沒看明白若曦，讓她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。

康熙五十一年，爆發倒太子傳言，十三承擔了下來，被圈禁於養蜂夾道(明代原名為羊房夾道，原為飼養珍奇異獸處，但就算到清代也並非正常圈禁之處)。十三立馬出來一肩擔下，就在於他太瞭解這是鬥爭，如果沒有人出來承擔，那將會鬧得風風雨雨；太子與四爺都會垮台，而八爺漁翁得利，因為出來喊「惶恐」的阿靈阿和揆敘，其實是八爺的人(若曦猜的沒錯)，早在康熙四十七年請立八爺為太子的大臣中，就有阿靈阿、揆敘。八爺好似由愛生恨，進而一箭雙鵰，該說他冷靜過頭還是不理智呢。斬了四爺一隻左右手，殊不知還有十六與十七呢。

關於十三被圈禁之事，其實在《清史稿》的〈聖祖本紀〉與〈允祥傳〉都沒有寫過，本傳中，康熙年間他的事也寫得很少，只寫了：「康熙三十七年，從上謁陵。自是有巡幸，輒從。」不過據其它檔案資料有言，其實康熙不是很喜歡這個兒子。〈聖祖本紀〉從康熙四十八九年開始就沒有他的紀錄，直到雍正即位開始，始封為怡親王與鐵帽子王，後來更交予他許多重要任務。

既然如此，那麼十三阿哥被圈禁十年之事，究竟出於何處？其實，乃出於二月河的小說《康熙大帝》與《雍正王朝》，也就是說，是基於史實上的杜撰。若想要再查考詳細，可能得翻番康熙朝的檔案、奏摺與起居注了。

不過，九子奪嫡中，只有十三的下場是最好的，雍正曾賜御書「忠敬誠直勤慎廉明」榜，還允許他復名上一字為「胤」(其他同輩阿哥，都由胤改為允，以避諱)，配享太廟，謚「賢」，並以「忠敬誠直勤慎廉明」八字加於謚上。由此可以看出，雍正對這個十三弟有多麼地看重，因此，小說中說十三為四爺頂罪之事，看來也就情正理順了。

戲的後半著重在感情的部分。若曦心疼十三，為綠蕪求情，結果反而斷送了她和四爺的姻緣。最後雖然順利將綠蕪送進養蜂夾道，但是自己的愛情也無所依靠了。她其實不後會幫助綠蕪，但是她不甘心自己成為皇位鬥爭中的犧牲品。男人們的遊戲，女人們只有跟隨，不管是太和殿上的龍椅，還是養蜂夾道的陋室，皆如此。我想這也是讓人心折的地方。

其實女人要的很簡單，可是男人永遠不懂，永遠把愛放在第二順位。

三寸日光，那麼樣渺小的天堂。

後記：

康熙逛花園提到「蘇麻喇姑」，或稱「蘇茉兒」，是孝莊太后(大玉兒)的貼身侍女，她對康熙的影響也很深，難怪戲中也會提起她。另外，四爺的嫡福晉，即日後的孝敬憲皇后(烏喇那拉氏)為內大臣費揚古的女兒(也有傳說是科隆多的私生女)。

今日詩文：「風蕭雨霖幾時休，陋窗寒舍皆嘆幽。醉飲殘酒憶昨日，紅燭酥手煞白頭。」不用找出處啦，是十三(袁弘)自己寫的。雖然不知平仄合不合，但是有押韻基本上已經很厲害了，更何況還有對偶。用字簡樸，意境也很能配合，不過，我想若是真的十三阿哥，應該可以寫得更好。

11/9(10) ：康熙五十年真是一大轉折。因為若曦擔心康熙會將她指婚給太子，大病一場；四爺、八爺、十三爺、十四爺，大家幫忙想辦法，反而成為康熙五十一年二廢太子的伏筆。

十月，由鎮國公景熙上奏，揭發太子結黨會飲之事，牽連步軍統領託合齊、尚書耿額、齊世武，都統鄂繕、迓圖，託合齊、齊世武、耿額皆死，鄂繕幽禁，迓圖入辛者庫，守安親王墓。據《清史稿‧允礽列傳》言，康熙說：「諸事皆因允礽。允礽不仁不孝，徒以言語貨財囑此輩貪得諂媚之人，潛通消息，尤無恥之甚。」

十一月，八爺母良妃逝。若曦雖然惦記八爺，但是始終沒有前去勸慰。倒是在這期間，與四爺感情升溫，病中探訪似為一轉機。其實四爺體貼入微，把若曦當成平等的個體對待，就像本集末，兩人約好要說真話一樣，我想這是若曦轉變的原因之一吧！簪起了木蘭簪，若曦竟自許婚姻了起來。:)

後來四爺來了信，只寫了王維的詩：「行到水窮處，坐看雲起時。」看起來是很簡單的兩句，卻是詩佛一生的體悟。〈終南別業〉寫於王維晚年，隱居於終南山時，他的一生或許尚稱平順，但也曾經經歷安史之亂，被囚很久。平亂後復官，加上晚年學佛，造就了他的詩境與他人不同。「中歲頗好道，晚家南山陲。興來每獨往，勝事空自知。行到水窮處，坐看雲起時。偶然值林叟，談笑無還期。」這詩全憑「偶然」而成，沒有任何預期。人生，也是如此，自己一人有一人的快樂，與人的遇合也有其美妙；後來十三爺說該與佳人分享，四爺才會答道：「偶然值林叟」。這就是緣份──跨越時空而來的緣份。

劉禹錫〈竹枝詞〉：「楊柳青青江水平，聞郎江上唱歌聲。東邊日出西邊雨，道是無晴卻有晴。」十四爺每每不懂八爺與若曦間的情事，只得道出這一句詩。說是無情，其實有時反而是太有情的表現，只是怕自己受了傷，或是傷害了別人，所以才裝著無情。但鳳血玉鐲還在手上，她的心就一分不得安寧，只有割捨，才能以痛苦來撫平。「相濡以沫，不如相忘於江湖。」(《莊子‧大宗師》)互相痛苦地取暖，不如自由自在，忘記一切好好生活，就像兩條困在車轍中的魚兒，互相吐沫以求生存，但是比不上自由地悠遊在大海之中，忘記從前，忘記對方......這是很難做到的境界。所謂的忘是經歷一切之後再忘，就像愛過之後要放棄，其實、很難。淡漠其實很不簡單，那些身體經驗過的事，不是那麼容易就被捨棄的。如果沒有痛過愛過，就不知道愛是什麼，也就無法忘愛了。

「最上(聖人)忘情，最下不及情，情之所鍾，正在我輩。」(《世說新語‧傷逝》)

11/8(9) ：康熙四十九年八月，福建漳、泉二府大旱，康熙下令運江浙漕糧三十萬石賑災，並且免本年未完額賦。九月發現戶部虧蝕購辦草豆銀兩，竟有十多年，歷任尚書、侍郎一百二十人涉案，虧蝕至四十餘萬兩。

戲中這事所牽涉的，不只如此，還有九爺與太子。當時四爺提到之前的貪污案，即康熙二十七年事，當時民間傳唱：「九天供賦歸東海（徐乾學），萬國金珠獻澹人（高士奇）」，徐高二人就是當時的罪魁禍首，因此希望康熙能從嚴查辦。康熙表面說從輕，但卻命令太子與四爺、十三爺徹查，所謂馳張有度，就是如此吧。但是聽到徐乾學貪污，我捶心肝啊，因為在文學上，他可是替康熙編了一本《古文淵鑒》，我寫論文還參考過呢！沒想到是個大貪官。

回到感情的部分，想談談綠蕪。看得出來十三對她的情義，否則也不用要對九爺出手了。我特別喜歡今天的一幕，九爺醉酒在二樓，遠遠看見十三牽著綠蕪走在街上。綠蕪瞧見是九爺，馬上想放手，但十三不肯，牽著她的手繼續走去。其實，牽手，我覺得對愛情來說，有很大的一層意義，更何況是光明正大被人瞧見呢。雖是雅妓，但綠蕪始終覺得自己身分卑下，只希望不要給十三添亂，隱忍一切。可是十三就是不管，我想這也是他讓人喜愛的原因吧！雖然他與敏敏最終沒能在一起，可是我還是希望他與綠蕪能相伴一生。

而四爺與十四爺兩人，與若曦的糾葛日漸加深。當四爺問到若曦，難道都沒有人讓她想嫁嗎？我突然覺得四爺期期艾艾地希望能聽見他想要的答案，可是若曦還是不給。以現代人的思維去看指婚這件事，真的很不可思議，莫怪她會說，不嫁又礙到誰了！可是四爺說的也是，這不是說不嫁或尋死就能了結的，身在皇城，一切不再只是一個人的事，而是一整個家族與家族與家族......

(突然想起以前老師說過的，結婚從來都不是兩個人的事，而是兩個家族。)

庸庸碌碌一生，發現其實自己都在為別人活，我想若曦很想從這樣的悲傷掙脫吧。

「原來奼紫嫣紅開遍，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。良辰美景奈何天，賞心樂事誰家院！」穿越是一場夢，很多事不是若曦能夠掌握的。敏敏格格一曲舞罷，若曦提到《牡丹亭》中最膾炙人口的唱詞。不只是眼前的歡宴是一場夢，我想若曦大概也很希望一切都是夢。最是寂寥，就是歡聚後；人各東西歸家，只剩自己一人獨行。那些良辰美景、賞心樂事都像過眼雲煙，好不真實。若曦的悲傷，不再於她的愛情無著落、不在於這些糾葛，只在於無人能相伴歸家。

手牽著走慢慢就著夜色回家，那麼簡單，卻那麼難得。「笑漸不聞聲漸悄，多情總被無情惱。」情感豐富的人，最是傷情；而無情之人，也只是看透了情而已。此二句出於東坡〈蝶戀花〉。

時序又過一年，元宵燈會將至，此年為康熙五十年，八月，未來的乾隆帝弘曆出生。

補：伊爾根覺羅是滿族八大姓之一，乃根覺羅氏分支之一，戲中的佐鷹王子就是出於此。另外蘇完瓜爾佳也是滿族八大姓之一，乃瓜爾佳氏分支之一，康熙初年的熬鰲拜即出於此，敏敏格格也是。

又補：說到《牡丹亭》，我一定要推一下我的愛書《牡丹還魂記》，此書取真人真事改編，裏面就提到明代湯顯祖《牡丹亭》一出，多少少女因為思春而死，足見此書在當時的影響呀！

11/7(8) ：康熙四十八年九月，巡幸塞外回京；十月冊封三爺為誠親王，四爺為雍親王，五爺為恆親王，七爺為淳郡王，十爺為敦郡王，九爺、十二爺、十四爺為貝勒。

這年若曦18歲了。原本與八爺情投意合，卻因為一直想到歷史的結果，若曦卻步了。以全部的愛情賭上八爺對她的心意，可若曦還是輸了。我曾經想過，只剩下十六年，難道不夠嗎？我想終究還是一生一世才是她要的吧。再看若蘭和明慧，真的就是一心一意喜歡自己喜愛的人，為了對方做什麼都願意。明慧連讓若曦嫁給八爺這話都能跟若蘭說，我真的覺得她好可憐。

那個下雪的日子，她親手葬送了她的第一份愛情。

但說放下也沒有那麼容易，若曦沒辦法說出結局，還是提醒了八爺那些四爺派的人，得多加提防。不過她也考慮到了，若歷史真的更動了，她──劉詩詩還會不會存在呢？

與她日漸熟稔的，是十四爺和四爺。

十四基本上就是個熱血男兒，把八爺當偶像一樣崇拜，八爺對若曦的心意，他看在眼中，所以他無法理解她為什麼可以放手。不過若曦說了，就算他娶了幾個福晉，對男女之間的事，仍是無法瞭解的。什麼是愛情，我想很多人不懂。

四爺對若曦的在意自然不必多言，觀察入微又貼心，光說送上白玉簪和鼻煙壺，就很令人窩心。記得到紫禁城去時，也看過鼻煙壺，瓶內畫得小心翼翼一筆一畫勾勒，所以看到四爺畫鼻煙壺，一則覺得他心細，一則也認為這是他靜心的方法(我以前也常畫畫靜心的)。

回到史事正題，此時年羹堯、隆科多、李衛等人已為官多年，八爺自然知曉；田文鏡於康熙末年才任內閣侍讀學士，鄔思道則為其幕僚，二人在康熙四十九年，均尚未登大雅之堂。

康熙曾於四十一年巡幸五臺山，戲中提到若曦還沒入宮的，大概指這次。四十九年二月再度巡幸五臺山，三月下令編《康熙字典》。五月，巡幸塞外，重要的幾位阿哥全部都一起去。

末了想說：荷花塘心約會呀，確實夠安靜。:p

雍親王的雍和宮

 小瑪的清史稿后妃列傳與步步驚心 x 瑩的《步步驚心》步步賞析文

補：本集提到五阿哥胤祺，母親是宜妃(郭絡羅氏)，生於康熙十八年，此時年約三十。他被封為恆親王，對皇位之爭較為淡漠，所以並沒有界入，雍正十年病逝，54歲。康熙三十五年十，康熙征噶爾丹(此事與六世達賴倉央嘉措也有關)五阿哥領正黃旗大營。他的紀錄真的很少，我想這也是明哲保身吧。

(攝於北京雍和宮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