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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/11/2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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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文】元夢‧中

生活清苦，但她一切都願意。起先，父親常常看不過去，差人送錢送糧送衣來，就怕微之虧待了自己的女兒。後來她寫信一併辭回，嫁雞隨雞，嫁狗隨狗，她相信微之的能力，不只如此。

和微之在一起的時光，粗茶淡飯，沒有金釵綢緞，她也甘之如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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紅羅著壓逐時新，吉了花紗嫩麴塵。第一莫嫌材地弱，些些紕縵最宜人。〈離思〉五首之三

四年後，微之終於時來運轉，和詩友白居易一起參加考試，榮登皇榜，官拜左拾遺。她心想，這職位，多麼適合微之！諫官就是要不畏龍顏，勇敢提出許多有益於朝政的意見，微之曾經寫過的那些民生疾苦、社會黑暗，也終於有了一線曙光。

他終於能光耀門楣。想起之前所過了苦日子，蕙叢雖不言苦，但是一個富貴千金落難成為稗官妻，她卻沒有任何怨言，也從不願意接受親族的幫忙，默默地持家，並敦促他要用心於功業之上。如今苦盡甘來，除了終於可以讓母親享享清福，也總算能讓她過上好日子。

賀禮不斷送進元家，他也請京兆的商人，拿了最好的煙脂水粉、綾羅綢緞讓她裁製新衣。

他只想寵她。

蕙叢明白他的心思，各種時髦花樣的布料擺在她眼前，繡著的花鳥精緻萬分。但過去的她穿習慣的這些布料，已經隨著她的過去而成為歷史。她選了幾匹上等布料，給婆婆製新衣，也選了中等但織工良好的布帛給自己；她沒有挑選那些最好的，因為最好的心意她已經瞭然於心。而微之看她選布，纖纖玉手輕輕地滑過那些緞，他覺得值得，更能夠想像她穿著那些衣服的嬌美。但他也不意外她的選擇，因為她始終選了他當夫婿不是嗎！

但官場黑暗，曲直不分，難怪陶淵明不願屈就自己為五斗米折腰。事情傳回元家時，她雖意外，但是並不呼天搶地，因為她深知官場就是這樣起起伏伏，今日的榮華並不代表一輩子的富貴。

微之得罪了當朝大官，被參了一本，貶為河南尉。

正在微之準備起程赴河南時，又傳來家鄉母親病故的消息。

屋漏偏逢、連夜雨。

那天晚上，微之呆坐書房，直愣愣地望著窗外的圓月。她走進書房，看他茶不思飯不想，她輕輕走了過去，從身後拍拍他、抱住他的肩頭。

他愣了一下，轉了身，雙手環著她的柳腰，把眼淚揉碎在她身上。

一切盡在不言中。

沒過多久，微之的職務又有調動，奉命出使四川東川，調查任敬仲獄事。微之一人上路，有空時她便給他寫信，告訴他家中一切安好，請他勿掛心。她折好素書，願它順利遠送到微之手中。

狂喜！

在前往東川的途中，他收到蕙叢寫來的家書，家中一切安好，她全都打理得妥妥當當。她從沒教他擔心過，但是這也是他自覺最虧欠她的事情。幾番調職，他都隻身上路，把她一個人留在家中，只能叮囑親朋好友，有空便代他去探探她。他知道她雖是官家小姐，但其實沒有那麼脆弱，可他就是會擔心。如今收到她的信，娟秀的字跡，一如其人。

他很想念她的髮香與嬌軟的身子呀。

正當此時，他的眼睛發亮，原來蕙叢在信末，淡淡地交待，「珠胎已結，望君珍重，勿念。」

她怎能如此平靜地在他心海投下這顆巨石呢！！！結縭六載，他們終於能夠有自己的孩子了！他好想將她攬入懷中，他好想馬上就起程前往東川，盡快結束任務回京呀！

他不會辜負她的期待的！

在東川，他查案查得轟轟烈烈，名震天下，但他不戀棧，任務完成後便快馬加鞭，回京覆命，皇上大為讚賞，馬上將他派往東都洛陽，不久又要啟程離家。

微之趁此空檔急奔回家，在家迎接他的是已大腹便便的蕙叢。她由旁人攙扶著，斜倚門邊等候他的歸來。那清麗的小臉依舊，身形略加豐腴，氣色甚佳。

他扶著她，望著已隆起的肚子，他伸出手，輕撫。那是他與孩兒的第一次接觸，是那麼新奇。他有些不敢相信，這腹中竟已有了一個小生命。蕙叢笑了笑，明白他的心思，她輕聲問了，「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呢？」

他喜歡女孩，他想要一個和她一樣靈秀的女兒。

可她說，她喜歡男孩，她想要一個跟他一樣俊秀有才的兒子。

在再度離京之前，他們享受著最美好的時光。天晴他便陪著她散散步，累了就坐在樹蔭下小憩。有時她會坐在花廳做女紅，孩子的衣服、微之的鞋，她靈巧的手未曾停過。他常常要她別忙了，多休息，可是她總說，「快要來不及了，再不完成就沒有時間了。」

怎麼會沒有時間呢？他們還有一輩子呢。
 

2010/10/18 ♥小魚愛寫字 Trackback() Comment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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