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4-45(終)
感情的保鮮期究竟是多久?愛情之間是否能容得下一粒沙子?這兩個問題,自古以來大家都在問,可惜答案各有標準。
李夫人的龍胎在歷史上有生下來,後來是為昌邑哀王劉髆,天漢四年(BC97)立,九年後逝,後來子劉賀嗣王位,被大將軍霍光廢黜。
戲中為了爰樞的詭計,讓李夫人和她的兒子也都早早消失,加強劇情緊湊性,加上武帝心上的那根刺,以鋪陳出結局。
[1回]
歷史上的李夫人,《漢書》有傳,因霍光在武帝死後,猜想武帝對她的喜愛(緣上雅意),所以將之配食。其傳中記乃因病早死,病中武帝探望,她蒙被不見,以為病容會讓武帝不再喜歡她。「夫以色事人者,色衰而愛弛,愛弛而恩絕。」她死後,武帝以后禮葬之,還以其兄李廣利為貳師將軍,封海西侯,李延年為協律都尉。
朱弦斷,明鏡缺,兩情仍依依,是否真的無法挽回了呢?戲中的衛子夫親自衝向武帝的劍,武帝方明白一切只是外人構陷,幸得巧計引得爰樞說出真相,加上段宏、易寒找到慕容鳳,一切真相大白。本集時間約設定在元封五年(BC106)之後一兩年之內,因為衛青剛死,所以距離史傳中所記衛子夫的死亡還很久。
(先讓我稱讚一聲:平陽公主,算你狠!XD 連衛青的鎧甲都搬出來了!)
《漢書》衛子夫本傳記,其於征和二年(BC91)逝世,年齡不詳,但她屹立後宮三十八年,是中國歷史上在位第二久的皇后。(最長的是明神宗(萬曆)王皇后,在位四十二年。)
歷史上其死因是自殺,緣於武帝晚年,因聽信江充之言,以為太子劉據與巫蠱有關,因此起兵欲殺之。衛子夫在這之中支持劉據起兵,劉據兵敗被殺(後來武帝才知道太子被冤枉),武帝下令要衛子夫繳回印璽,後來她就自殺了。黃門蘇文、姚定漢將之以小棺葬於長安城南的桐柏,宣帝即位後以皇后之禮改葬,追諡思后。
在歷史之中,她死得算是轟轟烈烈,或許也因為後來得到平反,因此可稱之為賢后。這齣戲將之塑造得太神奇了,武帝形像反而弱了許多,變成一個凡事以衛子夫為主的賢夫。不過只是戲嘛,也就別在意太多了。
《詩經‧小雅‧鴻雁之什》為段宏揭開了新章。
鴻雁于飛,肅肅其羽。之子於征,劬勞於野。爰及矜人,哀此鰥寡。
鴻雁于飛,集於中澤。之子於垣,百堵皆作。雖則劬勞,其究安宅?
鴻雁于飛,哀鳴嗷嗷。維此哲人,謂我劬勞。維彼愚人,謂我宣驕。
段宏想來終於可以放下過往的情份了吧!最幸福的愛情是,在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,段宏和衛子夫,就只是在不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,比不上武帝與衛子夫的相遇來得那樣巧合。失去了一隻手,化解了對衛子夫感情的執著,雖然繞了一大圈,但這次,或許真的是在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了。段宏哥哥,祝你和小雁幸福!
42-43
十年花約,紅豆杉下,此情此景依舊否?
其實我還滿佩服平陽公主,歷史上並未記錄她與衛青何時成婚,但是當時她要再嫁時,曾問旁人意見,旁人都推薦衛青,她還覺得有些不妥,後來左右以為衛青之姊為皇后,三子為侯,聲勢震動天下,是一良配,所以平陽公主才答應下嫁。劇情將兩人的糾葛拉得更久,直到元鼎六年(BC111)以後,真是讓人心急啊,不過這對有情人終於可以相守了。
平陽公主提到「死生契闊,與子成說;執子之手,與子偕老」,剛好是我這兩周上課的教材,同樣出自《詩經》,取於〈邶風‧擊鼓〉,原詩是士兵久戍外地的牢騷與思念之詞,在今日卻因這四句流傳,可說是無人不知。
擊鼓其鏜,踴躍用兵。土國城漕,我獨南行。
從孫子仲,平陳與宋。不我以歸,憂心有忡。
爰居爰處?爰喪其馬?於以求之?於林之下。
死生契闊,與子成說。執子之手,與子偕老。
吁嗟闊兮!不我活兮!於嗟洵兮!不我信兮!
元封五年(BC106),衛青去世,約五十一歲。史上沒有說明原因,諡號烈侯,取《諡法》「有功安民曰烈」之意。 漢武帝命人在自己的茂陵東為衛青修建了一座廬山冢,代表衛青一生戰功。平陽公主後來與之合葬(其實歷史未註明誰先死),其墓約在衛青墓東邊一千多公尺處。
我覺得沈泰所飾演的衛青,很有史傳中低調忠誠的性格,晚年的扮相更是深得我心。他與平陽公主的故事,雖然不知史實為何,但歷代均傳誦了兩人鶼鰈情深,白頭到老,雖然真正結為夫妻的時間不長,但最終仍是相伴終老,死後亦長伴左右。
衛子夫雖然失去了弟弟,但是衛氏一族仍然昌盛,十六年後,那件大事才會到來。
40-41
元狩六年(BC116),大司馬霍去病過世,年二十三,葬於茂陵,以其功高,故其墓設計得像祁連山一樣,諡景桓侯;他的兒子霍嬗繼承冠軍侯之位,在元封元年(BC110年)夭折了,冠軍侯國除。
在他死前,他奏請武帝,將太子的兄弟各自封為諸侯王,並前往封地就國,以鞏固太子劉據的地位,這便是戲中王夫人與其子齊王劉閎前往封地的本事。霍去病在政治上、軍事上皆有其處理的天份,雖然其死令人悲,不過昨天提到他記仇之事,讓他在我心中小小扣了一點分,倒是衛青不記仇此事,行事低調,是我比較讚賞的。
本集時間進行到元鼎二年(BC115)夏侯頗、曹襄去世,平陽公主回到長安,戲中說她是孤身一人,但歷史上的曹襄有子曹宗(其母為衛子夫長女衛長公主)繼承爵位,與皇室關係緊密,戲中省去這部分,是為了加強了平陽公主堪憐的處境。此時平陽公主選擇進美人以保住弟弟對她的寵信,因此推薦了李延年之妹,也就是後來的李夫人。此事於歷史上原本當發生於元鼎六年(BC111),李延年因擅長音樂、善歌舞而得到武帝的寵愛,有一次他在堂上為武帝唱:「北方有佳人,絕世而獨立,一顧傾人城,再顧傾人國。寧不知傾城與傾國,佳人難再得。」武帝便問:「果真有這樣的佳人嗎?」後來平陽公主就順勢推薦了李延年同樣善歌舞的妹妹,入宮後果然受到寵愛。戲中省去了李延年這個角色,濃縮了其間的時間,加之以爰樞之計,倒不影響劇情的進展。
附帶提一下,這年武帝納李夫人時,他46歲。
至於衛青到底什麼時候才要「以身相許」(?),其實歷史上也沒有說得很清楚,所以劇情將之推展到此時,也不意外,畢竟要攻克平陽公主,還是要有天時地利人和的。
今日還有陳嬌過世,死前她與衛子夫見面的一番話語,其實正是後宮女子的悲傷。皇宮就像一座花園,永遠都有新花開、舊花落,「但見人笑,哪聞舊人哭」,千百年來,皆是如此。
典故出處:
平陽公主與衛青在取名時,提到「生生之謂易」,語出於《易經‧繫辭傳上》,意指生生不息,如此循環更新,乃是萬事萬物生命的樣貌。〈繫辭傳〉是後人寫來用以解釋《易經》的文章,是儒家、易學很重要的文本。
其次,「駿」,《說文解字》以為乃「馬之良材者」。
最後,衛子夫提到武帝新納李夫人,她引用了《詩經‧邶風‧穀風》之語說:「誰謂荼苦?其甘如薺。宴爾新昏,如兄如弟。」意指內心雖承受痛苦,但心安理得,也不覺得苦。後人常用「宴(燕)爾新婚」來說新婚快樂,但此詩明顯是丈夫續娶,內心埋怨之作。
38-39
《漢書‧衛青霍去病》中,對於元授二年之事並未寫得很清楚,主要是因為那幾年一直都是連年征戰,但衛青於這兩年間的紀錄都不是很清楚,倒是這兩年是霍去病大發光芒的時候,連番征戰打得匈奴潰不成軍。
霍去病入居延,殺三萬餘人;後來匈奴入鴈門,張騫(時為博望侯)、李廣(郎中令)出征,李廣殺三千餘人,但全軍覆沒,獨身脫逃。公孫敖、張騫因為未前往會合,原本當斬,後贖為庶人。
元狩二年秋,匈奴來降。
元狩三年、四年兩人又再度出征,兵分兩路,各領兵五萬,精兵皆屬霍去病,因其先深入大漠之故。今日劇情據史鋪陳,確實兩人於出兵後發現單于主力朝衛青而來,因此改令霍去病出代郡,衛青出定襄,郎中令李廣為前將軍,太僕公孫賀為左將軍,趙實其為右將軍,平陽侯蔡襄(對,就是平陽公主的襄兒)為後將軍。後來大獲全勝,但是李廣與趙實其因迷路未能會合,後來衛青以長史責李廣,李廣自殺,趙食其貶為庶人。
衛青與霍去病兩人並封為大司馬。
這一次的戰事中,劇情鋪寫了沈葭為了衛青於梭梭林中採藥被俘,她不想成為衛青的負擔,自盡而死。衛青雖然非為了愛情娶她,但是孩子也生了三個,相處也那麼久,憐惜以及親情是一定有的。
這樣的女子真的令人疼惜。
附記一下敢去打衛青的李敢,是飛將軍李廣的幼子,長子當戶、次子椒都比李廣早死;李廣也是李陵(當戶之子,司馬遷還為了幫他說幾句話就被下蠶室了)的爺爺。李敢是霍去病的部下,因為元狩四年隨軍出征有功,被封為關內侯,取代父親成為郎中令。但他以衛青逼死自己父親,心生怨憤,確實曾經出手傷過衛青,但衛青沒有追究,霍去病卻耿耿於懷。之後,李敢與武帝、霍去病去甘泉宮狩獵,霍去病仍記恨此事,因此射死了李敢。當時因為霍去病聲勢如日中天,武帝為了他就對外宣稱,李敢是狩獵時被鹿撞死的,結案。只是沒想到一年多之後,霍去病也過世了。
至於死纏著易寒(元逵)不放的張湯,也快要下戲了。
36-37
劉據在元狩元年(BC122)獲立為皇太子,這年他七歲(雖然他剛被陷害)。
關於這一年,還有一個重要之處,是因為這年武帝狩獵,得白麟,認為是吉兆,方將這年定為元狩元年,而這年開始,才是武帝真正使用年號之始,又過了六年,因為獲得一個寶鼎,所以改為原鼎。由元狩元年開始往前推,則追訂為建元、元光、元朔,各六年。(據清‧趙翼《二十二史札記》)
看到段宏流著淚燒掉他跟衛子夫的髮結,真是令人傷心,可見他的愛情真的是多舛,也足見他願為衛子夫犧牲到什麼程度。不過爰樞說的也對,有些刺刺在心上是最不容易拔除的,單看一個「千千結」就讓武帝糾結半天,可見兩人對她的在乎。
〈古詩十九首〉之十八〈客從遠方來〉:
客從遠方來,遺我一端綺。相去萬餘里,故人心尚爾。文彩雙鴛鴦,裁為合歡被。著以長相思,緣以結不解。以膠投漆中,誰能別離此。
唐代孟郊也有〈結愛〉:
心心復心心,結愛務在深。一度欲離別,千回結衣襟。結妾獨守志,結君早歸意。始知結衣裳,不如結心腸。坐結行亦結,結盡百年月。
可見這千千結應是古代傳統,將之送給遠行(思念)之人,以表心意。武帝心心念念想得到「千千結」,結果得到兒子手抄《詩經‧小雅‧常棣》一首:
妻子好合,如鼓瑟琴。兄弟既翕,和樂且耽。宜爾室家,樂爾妻孥。
這首詩在說一家夫妻、兄弟都合樂之景,正如人形容夫妻感情甚好,便說是「琴瑟合鳴」,出處便是此。
元狩二年,驃騎將軍霍去病西征匈奴,於酒泉大獲全勝。此年衛青並沒有出征的紀錄,直到兩年後才第七次出擊。
(圖片取自網路)PR
2014/11/1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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